每个人都是一座山峰

【今日看片·《绝命海拔》】

如果你还有印象，去年4月份的珠峰雪崩，吞噬掉16条登山者的生命，成为“最大山难”。在人类的登山史中，珠穆朗玛峰是他们每个人心目中的圣地。作为登山的信徒，每个登山者都想去朝圣一次。在朝圣的路途中，地狱和天堂界限不明。这部《绝命海拔》就是对8人死亡的1996年珠峰山难的再现。

说是“再现”，是因为导演站在一个中立的立场，呈现这次登山的过程。全片像是一篇记叙文，对所设人物没有道德上或者价值观上的评价，毕竟这起山难一直众说纷纭，未有定论，全片可以看出，导演刻意躲开那些纷繁复杂而又难以考据的历史碎片，仅给观众呈上一部“纪录片”。

“纪录片”也便意味着它为非极限运动爱好者设置了一个观影门槛，没剧情，没冲突，没人物。很多人会拿《垂直极限》和《绝岭雄风》做对比，从剧情到动作场面，它们都胜过《绝命海拔》。从人物设置来看，确实是这样，因为两支商业登山队都是临时凑起来的“乌合之众”，戏剧化也就乏善可陈了。而两个小时内的群戏，或多或少让人物的性格不够饱满。

但要我说，这部电影是一座山，需要观众去“爬”。最为强大的戏剧冲突，其实是登山者与珠峰、与恶劣的自然之间的冲突，登顶与半途放弃之间的冲突，团队协作之间的冲突。这样的冲突，是一种精神性的。

从始至终，影片尽量无限逼近真实。高耸入云的山峰，变幻莫测的天气，峭壁悬崖，时而爆发的雪崩……珠峰如此真实地呈现在眼前，就算我们一辈子没机会爬这座山，至少可以在影院体验高海拔缺氧和对自然的敬畏。

常人难以理解登山者为何对山如何执著？不只是登山，极限运动这一类电影，始终有个无法让人绕过去的价值障碍：为何这群人跑去“作死”？真是No zuo no die？对于这个道德审判，影片中的人物引用了马洛里的那句话：因为它在那儿。

有人说爱和家庭是最高的山峰，你已经爬到了，但并不知觉。影片穿插了登山者的家庭背景，一边是温暖港湾的留恋，一边是冷峻山峰的诱惑。然而，过多体现家庭因素，反倒削弱了登山这一主题，而真实事件中，此次山难涉及商业登山背后错综复杂的利益驱使，新西兰向导罗伯、美国向导斯科特和《户外》杂志三方彼此纠结的商业关系。《绝命海拔》并没有在这一块进行渲染，以至于影片只停留在登山者与家庭的“和解”层面，而非生命的意义。

我一直认为，运动就是一场现代人的新的战争形式，它通过对抗、身体极限的挑战，中间夹着受伤、致残、放弃，最后去战胜某种对立意义上的“敌人”。而这“敌人”，或许是自己，或许是自然，或许是人类社会。极限运动片就很好地表现出了这种意义。而从事极限运动的人，更极致地让自己得以施展“战争”的能力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