上海80后话剧导演何以制造文化现象

上海80后话剧导演何以制造文化现象

记者 孙丽萍

随着取材于马克思巨著《资本论》的话剧8月19日在上海美琪大戏院首演，上海“80后”话剧导演何念的第13部舞台作品再次引发强烈关注。

令人难以置信的是，从艺短短七年来，何念所创排的《武林外传》《杜拉拉》等13部戏几乎部部叫座，全国票房总收入达1.65亿元。“何念现象”，究竟能给话剧界带来怎样的启示与反思？

高票房话剧：“80后”导演制造文化现象

24日，何念入选中共上海市委宣传部人才工作办公室等单位共同主办的“粉墨佳年华”项目。该项目旨在打造一批扎根上海、影响全国的拔尖文艺人才和领军人物，迄今选拔过两届。

“他以独具创造力、高效的艺术模式，开创了上海青年艺术舞台的新的局面，并逐渐成为文化现象。”上海市委宣传部青年工作委员会副主任李清川评价说。

从改编自网络爱情小说的《恋人》到与宁财神合作的《武林外传》爱情三部曲，何念的创作灵感往往来自网络文学、热门影视剧，明显受到流行文化的“滋养”。他的话剧风格幽默诙谐、阳光热情，不遵循严格的剧本创作，想象力天马行空。何念的爱情戏能让观众“笑中噙泪”，感悟爱情的纯真美好和人生的五味杂陈。

高票房更是“何式话剧”的鲜明特征。在上海，何念的走红，已经使话剧成为像郭德纲、周立波一样让白领观众趋之若鹜的热门文化消遣，而不再以清高的姿态坚守“小众文化”的阵地。

与此同时，何念也是话剧界为数不多的“跨界”达人，善于整合资源、提供创意。他与笑星周立波、影视明星姚晨、网络写手宁财神合作话剧，与《疯狂的石头》电影导演宁浩合作《疯狂的疯狂》，近期还准备排演畅销书作家六六的新作《医患关系》。据称，在他合作计划中的明星包括章子怡、王珞丹、文章和香港导演彭浩翔等。

想象力当家：发掘话剧舞台“商业密码”

这位被媒体昵称为“票房蜜糖”的“80后”，正在给全国的话剧舞台带来新鲜而生猛的文化撞击。如何解读“何念现象”？

中央戏剧学院导演系主任丁如如说，这个“80后”并不简单，他“基本掌握了商业话剧的密码”，能让观众渴望走进剧场。

他分析说，何念所代表的“80后”导演获得市场成功并非偶然，有一些共同的创作特征。首先是善于从全球的流行文化中“拿来”、借用和拼贴，其次是注意视觉表现，而不太依赖文学创作；对爱情有真挚的追求，而且具备超强的想象力和幽默感；对当下的文化热点、社会热点感觉也极其敏锐。可以说，这些元素正是让何念走红的“商业密码”，也恰恰是传统话剧的软肋。

丁如如说，时下的话剧创作最缺乏的就是“想象力”、创造力，最讨厌的则是故作深刻和话剧腔。新鲜的想象力和创造力是话剧舞台最需要的财富。

业内人士指出，话剧界呼唤着更多的何念崭露头角，不过首先要给他们提供新鲜的土壤。

所谓土壤，就是一种氛围和环境。上海话剧艺术中心多年来通过推进文化体制改革，引入制作人中心制等市场化的手段，以宽松、宽容的创作环境培养新人，从1995年至今上演了150余台戏，六成都是原创。几乎每个新人来到话剧艺术中心，都能得到一次机会把自己的艺术理想变成舞台作品。上海话剧艺术中心总经理杨绍林说，允许年轻人失败一次、甚至两次，但最终目的是“优胜劣汰”、发现人才、打造品牌。正是在这样的土壤中，何念这个初生牛犊的“80后”被“放手挑大梁”，迅速成长为话剧界的“亿元导演”。

底蕴不足：“80后”仍需沉淀吸收经典

尽管从艺之路十分顺畅，但何念最新排演的新作《资本·论》毁誉参半，折射出了导演驾驭经典力作的能力不足。

事实上，拒绝沉重、消解深刻，缺乏思辨力量和批判精神，已经逐渐成为走幽默喜剧路线的“何氏话剧”最受诟病的地方。

《资本·论》将国际金融风暴、马克思主义经济学、百老汇音乐剧和“宝马女”“房奴”等社会热点现象炖成了一锅，试图讲述一个黑色财富寓言。但整体而言，这部舞台剧的内涵不够丰富，没能带给观众预期中的精彩。

上海戏剧学院教授李建平分析指出，“80后”导演的艺术特征令人喜忧参半。他们成长在改革开放的政治、文化、社会环境中，始终以乐观、幽默的态度去看待生活，没有历史包袱，没有过去文艺体制的心理上的束缚，没有创作上的清规戒律，对社会现实的话题特别关注，审美情趣和年轻观众十分契合，这些都是优点。

另一方面，自身文学艺术修养的积淀不够、对经典缺乏继承、对历史缺乏了解，也限制了何念这样的“80后”导演的创作高度和深度。

“我相信随着年龄的增长和阅历的增加，‘80后’一定能在剧目中对人生和社会作更深入的思考。”李建平说。